雷顿勋爵 《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1869年 “英国同性恋艺术:1861-1967”展览正在泰特美术馆展出,直到10月1日。艺术评论家Laura Cumming对展览进行了评论,并称这是一个“黯然失色的同性主题展”。 画中的代达罗斯(Daedalus)正在帮伊卡洛斯(Icarus)戴上翅膀,准备那场决定命运的飞行。这位父亲黝黑干瘪,他的儿子却年轻俊美,一块丝绸隐约遮挡着他的私密部位,但好像要遮挡的并不是男性特有的,因为大腿之间看不出任何凸起。雷顿勋爵的这幅《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于1869年在皇家艺术学院展出时,《泰晤士报》还指出另一处异样:伊卡洛斯有着柔软圆润的乳房。难道雷顿勋爵是同性恋? 不禁让人想起莱顿公爵著名的铜像青铜雕塑《懒汉》,这部作品以米开朗基罗《垂死的奴隶》为原型,塑造了一位袒露着身体,伸着懒腰的健壮男子。这场画展的策展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看到这个雕塑会联想到同性乐欲,围绕米开朗琪罗是一名同性恋者的话题大做文章。但这并不能证明莱顿也是同性恋,他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让女演员多萝西·迪恩当他的模特,说不定他是个双性恋。 西缪·所罗门 《米蒂利尼花园中的莎孚与埃里纳》 1864年 “英国同性恋艺术:1861-1967”主题展鼓励人们去进行这样的思考:比如,这位艺术家是同性恋吗?这一艺术作品是有关同性恋的吗,这其中富含同性情感吗?还是说,这些都是旁观者的臆断?当然,或许维多利亚时期的观众们足够睿智,能够发现所有的隐藏信息。走进泰特美术馆第一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拉斐尔前派的画作:丰满的双唇、袒露的乳房、宽松的长袍、微露的香肩和半闭的双眼。艺术家们运用同性之恋的古典神话,创作出了莎孚与埃里纳的拥抱、大卫弹奏乔纳森的竖琴等作品,和特定的观赏者叙说着他们的暗语情思。 亨利·斯科特·图克 《批评家》1927年 亨利·斯科特·图克因这幅在康沃尔海滩游泳、晒太阳的裸体男孩一举成名。他的模特们——包括意大利的模特们以及英国橄榄球运动员们,摆着希腊诸神的姿势,他的艺术也为他本人赢得了同性恋英雄的称号。但市议员阿尔德曼·阿尔弗雷德·霍尔特曾在《批评》杂志上明确并尖锐地指出,要是他知道那么一丁点有关性学家哈夫洛克·霭理士对这幅画完全颠倒的解读,他就不会在利明顿温泉艺术馆展出图克的这幅画了,画中描绘的是两个少年眉目传情的少年。 在第二展厅有一副埃利斯的画像,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埃利斯是一名优生学家,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他对同性恋和变性人性行为的研究远远胜过他想要消除弱者的欲望,这一点并没有被提及。同样,威廉·冯·格鲁登的著名摄影作品——裸体的西西里岛男孩摆着经典的运动员造型——也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他与这些未成年男孩之间的关系的信息。这一展区想要在个人生活与社会历史、性别认同和主流政治、珍贵遗产和拙劣艺术之间达到某种平衡,结果适得其反。 约翰·克雷克斯顿 《希腊水手》 1940年 这场展览的时间跨度从1861年英格兰和威尔士废除鸡奸罪死刑,到1967年颁布《性犯罪法案》宣布男同性恋自愿性行为不再违法。其中包括许多同性恋英雄的肖像画:社会活动家爱德华·卡宾特,他与他的同性恋人——一名普通工人乔治·米勒公开同居生活;奥斯卡·王尔德,他的肖像是美国艺术家罗伯特·佩宁顿送给他的新婚礼物,后来因其破产该画作被拍卖,新主人的丈夫仍然不允许将其挂在客厅;画家西缪·所罗门的作品《新娘,新郎和悲伤的爱人》描绘了一个男人握着妻子的手,但是他的身体却靠着神情惆怅的丘比特。 当所罗门在皇家艺术学院所取得的成就达到顶峰之时,却因在公共厕所的不当行为被捕,其后又被指控犯有企图鸡奸罪。他的前程从此毁于一旦,甚至连他的朋友都抛弃了他。由此证实艺术作品和艺术家的生活是完全可以分开来看的。 遗物所承载的历史不亚于画作,这里展出的有:王尔德在雷丁监狱服刑时牢房的房门以及昆斯伯里侯爵在欧本玛俱乐部留给他的卡片:“致奥斯卡·王尔德——装腔作势的鸡奸犯”;男扮女装的演员吉米·斯莱特在19世纪30年代穿过的印有诺埃尔·考沃德名字的睡袍和戴过的粉红假发;还有维斯塔·蒂利、丹·列诺、丹尼·拉·鲁男扮女装的照片,但其艺术精髓在于演技而不是摆拍。 20世纪30年代起,安格斯·麦克贝恩创作了许多超现实主义的拼贴摄影作品,内容大多涉及他的同性恋朋友,其中包括罗伯特·赫普曼、宾基・博蒙特和比阿特丽克斯·莱曼。莱曼在和多拉·卡林顿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后,又和社会名流亨利埃特·宾汉姆维持了长达五年的关系。这些拼贴摄影作品精巧独特,但其配图文字却频频招致流言蜚语。 展览中还有布鲁姆斯伯里派成员卡林顿和邓肯·格兰特的画作,他们画中的裸男几乎每次从不露面,千篇一律,毫无个性。从这里开始,展品开始变得令人费解。埃塞尔·桑兹描绘贝尔格莱维亚沙龙的拙作只能在这展出了吧,个人觉得只是由于她和她的女情人同居的缘故。(尽管策展人认为,她对于家庭生活毫无顾忌的态度是对女同性恋的一种庆祝方式,相比之下,女权主义者芭芭拉·卡特兰就更为激进了。) 劳拉·奈特 《自画像与裸女》 1913年 值得一提的是劳拉·奈特,第一位皇家艺术学院女性会员,她的自画像是本次展览中很突兀的一件作品之一。奈特穿着工作服,拿着画笔,背对着观赏者,就像她正在画的裸女模特背对着我们一样。这幅画创作于1913年,女权主义者还在努力争取妇女选举权,艺术学院仍然实行种族隔离制度,这幅画的出现标志着历史的巨大进步。但是这件作品出现在这次展览中,莫非是因为模特的丰臀激起的情欲暗示? 就算这位艺术家是同性恋(奈特不是),这幅作品在也很突兀。虽然基思·沃恩关于同性恋的铅笔画和约翰·明顿、爱德华·巴拉、约翰·克雷克斯顿等画家关于水手和卫兵的作品都在其中,但是德里克·贾曼和霍华德·霍奇金(可能是因为他在1967年还是结婚了?)的作品却遗漏了,克劳德•康恩、大卫·霍克尼和弗朗西斯·培根的竟然也没有。霍克尼那幅著名的《我们两个男孩紧拥在一起》是不容错过的:两个男孩稚气未脱,将信将疑地在一堵介于古代和现代、洞穴壁画和流行艺术之间的墙上涂鸦,这仍然是他最动人的作品之一。目前,这幅画出现在霍克尼回顾展上。 基思·沃恩《两个男人的亲吻草图》 很多重大展览都会展出霍克尼、培根、霍奇金和康恩的作品,有些人就认为他们几乎都不需要再因性取向而被刻意提及,但如果一个展览容纳了这些甚至更多艺术家的作品,不仅作品之间可以起到相互补充的作用,也能更好地发挥其对英国同性恋历史进程的叙述功能。这个令人费解、平淡无奇、毫无生气的展览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来源:The Guardian 作者:Laura Cumming 编译:周翔旻、林升阳) |